《心聲》

01.

「白澤大人，您發什麼呆呢？」

「沒事，有點吵。」

「吵？」

桃太郎看了一圈店內，除了幾位客人在聊天以外，也並未發現有其他能稱得上干擾到他人的聲響。

不免有些摸不著頭緒。

但是白澤看上去似乎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，他也不好再問點什麼。

倒是耳朵不自覺豎了起來，卻是真的沒有聽見任何一點吵雜的聲音。

02.

當人特別在意某個問題的答案，而且又得不到正解時，往往跟著心不在焉起來。

「…桃太郎君？」

「白澤大人怎麼了？」

「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嗎？」

「那個…白澤大人您能再說一遍嗎？」

「你如果有什麼問題想問就直接問。」

儘管白澤是這麼說，桃太郎還是沒有開口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來。

倒是有回鬼燈上門而白澤不在的情況下，他略微跟對方討教了幾分。

「我不清楚，我的地獄耳確實再小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但是我跟白澤先生的階級不同，我所擁有的能力對方不一定有，反過來也是成立的。」

他似乎懂了，卻又有些不明白。

03.

「桃太郎君，一起幫我找個東西，應該掉在櫃子下面。」

「好的，請問是什麼樣的東西？」

「女孩子的髮飾。」

「啊？這…難道就沒有其他特徵嗎？」

「沒有，找就對了。」

儘管很在意為什麼會有女性物品遺落在店內，他還是蹲下身來仔細察看了幾番，最終在櫃子的其中一角發現了櫻花外型的髮飾。

「桃太郎君，你顧一下店，我拿去還剛才那位姑娘。」

桃太郎不禁訝異起來，方才那幾位客人中確實有一位姑娘，然而對方是什麼時候掉了髮飾的，他卻完全沒有一點印象。

04.

眼見白澤回來了，桃太郎張了張嘴看上去是欲言又止。

「剛才那位姑娘中途表情變得鬱鬱寡歡，眼神一直東張西望的。」

「這樣您就能知道她掉了東西？還是髮飾？」

「不，我稍微聽了一下。」

「聽什麼？」

白澤沒有回答他，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
當你看到對方不管是在笑、哭泣或生氣時，要怎麼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？

很簡單，只要能知曉他的心聲就行了。

好像一直以來煩惱的問題終於有了解答，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：「意思是說，您能聽見…別人的心聲？」

05.

桃太郎不禁往後退了幾步。

「放心，我也不是經常在聽的，畢竟人一多就吵。」

「白澤大人，我能冒昧問您件事嗎？」

「什麼事？」

「您沒有聽過我的吧？」

「你是指偷偷罵我的事？」

桃太郎敢打賭，他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僵硬，好像反駁也不是，承認也不是，完完全全的進無可退。

「我倒不是那麼在意。」

「該不會所有人的您都能聽見吧？」

「也不是，階級愈相近愈聽不見。我給你舉個例子吧。」

06.

所謂信仰並非人人都有，但凡遇到生活上的挫折，總是會想著借助什麼力量來幫忙，或者說，是讓自己心安。

求神問卜是其中一種比較容易的手段。

廟宇裡的人來來往往，不可能大家都開口叫嚷著希望自己許下的願望能夠實現。

而最常見的便是在內心祈求，因為意念是可以被傳達的。

神明接收了人們的思想，可你見過有人能收到神明的訊息嗎？

答案是有的，除卻幫忙神明做事的修習之人，那可真是少之又少。

07.

「這技能豈不是很方便？」

「還好吧，想聽的又聽不見。」

「您難道是有特別想聽的對象？」

「…怎麼可能。」

不知道為何對方語氣頓了一下，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，倒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。

「那您跟鬼燈大人的關係為什麼會這麼差？」

「是對方先動手的好嗎？！我也想知道答案啊！但是惡鬼恰好是我聽不見的那種人。」

「所以您不止嘗試過一次想聽鬼燈大人的心聲是嗎？」

「桃太郎君，你是不是覺得今天的工作量太少了？」

雖然不明白白澤怎麼突然間這麼問，他還是如實回答：「沒有啊，跟以往差不多。」

「我給你加點工作吧？」

總感覺自己非常的無辜，卻不知道是哪裡惹到白澤了。

08.

像是有意無意的，恰好又是一個白澤不在的場合，鬼燈突然提起上次桃太郎相當困擾的那個問題。

「關於那件事，我已經從白澤大人那邊知曉了緣由。」

跟對方大致敘述了下，難得見鬼燈若有所思，他也沒敢出聲打擾。

「曾經聽見過還能再次聽見嗎？」

一頭霧水正是桃太郎此刻的心情，會有什麼情況是一下可以一下不可以的？

他不知道如何答覆，只能支支吾吾的說道：「大概…有一定的機率？」

09.

當鬼燈還不是鬼燈，而只是一個被獻祭的孩子時，作為祭品這樣的命運，是該憎恨怨懟的。

反正生無眷戀，就這樣死去也沒什麼可惜的。

然後，他看見了白澤。

那時，白澤是聽得見鬼燈的心聲的，因此難得多看了對方一眼。

『原來真的有神明的存在。』

也就是這麼一句，白澤停在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面前。

「不止有神明的存在，你想知道更多嗎？」

10.

那個時候，也是唯一的一次，後來便再也聽不見了，卻不知道是為什麼。

「哇啊？！好痛！幹什麼啊？！」

右耳瞬間傳來一陣刺痛，他回過神來，竟是鬼燈在拉扯著他的耳墜。

「我叫您好幾次了。」

「有事快說，手拿開！」

「您不會忘了我今天為什麼過來？」

「今天什麼日子？啊…你在這稍微等我一下。」

很快將藥帖打包好遞給鬼燈，耳邊卻飄過一句話，他像是嚇到般迅速抬起了頭。

「您怎麼了？」

「惡鬼你剛才…有說話嗎？」

「沒有，您聽見了什麼？」

「我聽錯了，大概。」

又是同一句話在耳邊迴盪，他看著鬼燈離去的背影，忽然意識到那不是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，而是……

「對了，您有沒有聽見——」

「什、什麼？」

難得見白澤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，臉龐甚至有些通紅，他忍不住嘴角稍稍上揚。

「有股心跳聲。」

END